傅椎祁看着那三菜一汤,都是些家常菜系。当然,可能是专门种的,用的土壤浇的水都有讲究,连每日光照时间都控制。可归根结蒂,不还是那些东西吗。
人这一生无论多么富贵荣光,最后不还是吃喝拉撒、生老病死吗。他不由得生出了如此的感慨。
但很快他就撤回了漫游的神思,看向陶沛,话差点出口的时候刹住,犹豫了几秒,然后轻声叫道:“陶爷。”
除了小时候初见陶沛时被人领着提醒叫过“陶爷”,后来他都是叫叔,或者陶叔,以示亲近。
可如今陶沛不知会他一声就把他辛苦布局的项目拿去给了傅人杰,他着实气不过。
哪怕不是傅人杰,是别人,他都没有这么气不过。陶沛明明知道他最不愿意输给的就是那个人。
陶沛从他进来开始便听到了动静,却一直没抬眼看他,此刻听他这么叫,依旧没有任何反应,自顾自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饭。
饭厅以纯白色为主基调,家具不多,就连装饭菜的碗碟都是纯白骨瓷,没人说话,偶尔有些食具碰触时发出的声音扩散在空旷的房间里,越发显得冷清。
陶沛没应傅椎祁的话,也没人给傅椎祁送来餐食,他在门口停了大约半分钟,自顾自走到离门较劲的陶沛手边位置,拉开椅子坐了下来,微微侧头,盯着桌子中央的花瓶和鲜花发呆。
不知过了多久,陶沛终于吃完了,他搁下筷子,一直等在门口的两个佣人马上进来,一个撤走陶沛吃了老半天却没少多少的饭菜碗筷,一个呈上放着漱口茶水和热毛巾的托盘。
陶沛漱完口,用热毛巾擦了擦手,取另一块擦了擦脸,用完都放回了原位。马上,前一个撤盘的佣人就端来了茶,放到他面前供他喝,接着都离开了这个房间。
陶沛喝了口茶,轻轻地叹了口气,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傅椎祁,对方只给他侧脸看,看起来又生气又难过。
“是连叔也不想认了吗?”陶沛淡淡地开口问道。
傅椎祁深呼吸一口气,转过头来看他,不答反问:“是为了aiden吗?”
陶沛没有生气,只是说:“你妈妈来找我,又哭又闹。我老了,禁不起她这么吵。”停了下,问,“你知道傅人杰和那个小女孩的事吗?”
傅人杰那个新情妇都成年参加工作了,不过以陶沛的年纪资历,叫她小女孩倒也正常。
傅椎祁猛然想到,傅斯颐说那个新情妇长得像年轻时的乔雯,而陶沛当初和乔雯搅和到一起,不正因为年轻时的乔雯长得像陶沛的白月光小姐吗?
那小姐挺大众脸的啊。不过这不是重点。
重点是,陶沛会不会又对这新情妇起了想法?难道他真是为了一个早就被他厌弃疏离的乔雯吗?或者傅人杰?
傅椎祁正多疑,陶沛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,不由失笑。这一笑,把傅椎祁给笑回神了。
不过陶沛这一笑,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。
傅椎祁架子摆得差不多了,心知陶沛也是在给台阶下,他见好就收,放软了声音声调,说:“至少和我说一声,不然我很难不认为是在趁机敲打我。”
陶沛平静地说:“倒也有这意思。”
傅椎祁:“……”
“aiden看着随和,那是对你。这孩子,内里其实是个高傲的性子,打小被家里宠着惯着,长大了也一直是别人哄着他,所以他对你那么热情,实属难得,确实是上心。你拒绝他,他很不高兴。”陶沛道。
“强扭的瓜不甜。”傅椎祁说,“我知道叔你是为了我好,可也因此,我不能为了靠山胡乱来,aiden是叔的亲侄子,如果我和他结了婚却又……”
陶沛微微抬手,打断他的话:“关于这点,aiden没跟你说实话,或者是你们当时还没谈到这份上。其实这小子也不是个安分的,你和他的婚姻,可以是open arria。所以这一点是你多虑了。你要是舍不得那个混血,其实好好跟aiden说,不是不能继续养着。”
傅椎祁有点无语。
这群人对待婚姻的态度千奇百怪,但说到实质上,就是乱来。
可是他……他对此已经极为厌倦了。他有钱,有社会地位,枕边的人可以一天换三四个,还都年轻漂亮。可是这有什么意思呢。他找不到意义。
他想追求一些更纯粹的东西。
例如,就只是和一个人朝夕相处,从春天到冬天,再从冬天到下一个春天。不每天做那档子事也可以,就只是静静地在沙发上靠一起看电视,哪怕不靠在一起,一人靠一个抱枕也行。
但是,他会知道对方会一直在,无论是他得意的时候,还是失意的时候,都在,不会是因为他花团锦簇而来,也不会因他落魄而去,可以给他这样的安全感和安稳感。
喻兼而……就很好。
其实现在想想,那些九块九包邮的小破烂,也不是特别破烂。那个可视挖耳勺还挺好玩的。
他只是,想和喻兼而一起生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