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有些闷,弘晖拿了块点心,端着茶盏慢腾腾出了正屋,正屋外面的庭院里摆着石桌和石凳,弘晖趴在还有些余温的石桌上,百无聊赖地盯着笼罩在灯笼下的花圃。
没多久,守夜的望舒就拿了件披风出来,虽说还没入秋,但夜里的风还是凉的,“大阿哥,咱们坐一会就回去歇着好不好?”
望舒的话音刚落,便有小丫鬟来报信,说是贝勒爷回来了,正往正院这边来,弘晖立马来了精神。
胤禛今日为了陪两个孩子出去,把所有事都往后推了推,一回府又被几个同僚请去喝酒,一直到这会才回来。
“你们快去告诉我额娘,我去接阿玛,不许跟着我。”
说完这些,弘晖倒腾着小短腿就跑出了正院,身后是紧跟着的望舒。
夜色给贝勒府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纱,各处种的树木花草在月光下变得张牙舞爪起来,等弘晖有些害怕时,他已经一个人跑到了长长的游廊上。
[你家晚上怎么一个人都没了?]白榆紧紧缩在弘晖的胸口。
弘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,有些后悔没让望舒跟着自己一起过来,他也想不明白,明明是一条自己最熟悉的路,怎么到了夜里就十分恐怖。
快走到垂花门时,外面飘进来零星话语,弘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,似乎起了风,两边的树叶被吹得呼呼作响,说话声离他越来越近。
听不清是谁的声音,还没传进来就被风吹散了,弘晖和白榆缩在游廊的一角,抱着柱子瑟瑟发抖。
“白榆,快用法苏把他们赶走。”
“是法术,我不会法术。”
“你管了那么多小妖怪,怎么不会法苏了?”
“我是系统,观众是普通人。”
就在一人一统激烈说服对方时,两个身影渐渐走近,若是弘晖此时起身去看,定能认出这是自己阿玛和苏培盛。
胤禛问道:“最近岳兴岱有什么动静吗?”
“佟家有什么动静?”
苏培盛抽了抽嘴角,心想佟家最近可热闹极了,“隆科多大人养病那段时间,一直是小赫舍里夫人主持中馈,前些日子隆科多大人身子好转,那李氏就开始不安分了,听说和小赫舍里夫人打了起来,隆科多大人把小赫舍里夫人禁了足。”
胤禛忍不住蹙眉,他那个舅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,为了一个妾室能把福晋关起来,简直是整个京城的笑话。
整个佟府都被一个李四儿把持,佟家老太太管不来,难不成佟国维也怕自己儿子不成,不过是仗着康熙的势肆意妄为。
苏培盛继续道:“想来小赫舍里夫人同太子殿下也有些亲戚关系,岳兴岱说不得想请太子殿下主持公道。”
胤禛瞥了他一眼,嗤道:“太子主持公道?他真要主持早主持了,只是不想跟佟家撕破脸皮罢了。”
苏培盛讪笑一声,那位小赫舍里夫人也是可怜,佟家老太太是她亲姑姑,亲姑姑不管娘家人也不管,指望外人有什么用。
“呜呜呜…”
一道若有若无的呜咽声传入二人的耳里,苏培盛立即护在胤禛身前,冷眼望着传出声音的地方,高声喝道:“谁在那?”
胤禛似是猜到了什么,快步走到游廊之上,看见缩在角落的小团子,小团子正抱着柱子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
弘晖察觉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,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,缩在他怀里的白榆直接砰的一声消失了。
小家伙哭的更凶了,鼻尖红通通一片,嘴里呜呜咽咽的说着话。
“呜呜呜…不要吃窝,窝没洗澡没刷牙,肉肉是臭臭的。”
“我怎么闻着是香的。”
弘晖的碎碎念被打断,他呜咽的声音更大了,妖怪听到了他的话,还一点都不嫌弃他。
小家伙蛄蛹了几下,双手抱着头捂住耳朵,撅着屁股朝外,念叨着让白榆出了收妖。
“白榆,快用法苏收了他!”
胤禛微微挑眉,弯腰把越缩越低的小团子抱了起来,抬手轻轻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,“你要收了谁?”
屁股中了妖怪一招,弘晖吓得全身都僵硬了起来,嘴里又念起了“天灵灵地灵灵”,试图用咒语收妖。
直到闻到熟悉的味道,弘晖才哼哼唧唧地睁开了眼,然后就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,小家伙湿润的双眼立即亮起了点点星光,举着手开始欢呼。
“阿玛,我阿玛把妖怪打跑了!”
弘晖如同八爪鱼一样扒在胤禛身上,刚才的害怕一扫而过,十分兴奋地跟白榆说着自己阿玛的厉害。
“阿玛一出现那只臭妖怪就被吓跑了。”
“阿玛的冷脸妖怪都害怕。”
“我阿玛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,你要是害怕我允许你抱我阿玛。”
重新回来的白榆一脸虚脱地躺在弘晖怀里,时不时应两声,若弘晖低头,就能看见一团白雾似的白榆正悄悄往胤禛身上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