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好景不长,邱司婆大概是找了什么法子又缓了过来,出现的时间多了起来。
何桂芳惶恐极了,自己已经习惯了被邱婆婆藏起来,但是炎炎呢?邱婆婆会不会对炎炎不好?炎炎发现妈妈不见了会不会害怕?
只是这次何桂芳又猜错了,邱婆婆对着炎炎总是很沉默,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,甚至经常有意放自己出来跟炎炎相处。
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,何桂芳对自己的命运毫无决定权,她只能珍惜每次出来的时间,加倍对炎炎好。
只是炎炎快九岁的时候,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。
去长途车站那个早上,邱婆婆并没有放何桂芳出来,但何桂芳就是醒了,她在身体的意识深处,看着乖巧的炎炎装得像个大人一样,对自己说:“妈,你跑吧。”
他才八岁多!
他还是个孩子!
他爸是个禽兽!
他奶奶连自己都照顾不了!
当妈的怎么能把孩子抛下,汽车已经启动,何桂芳惊恐地看着方炎小小的身体越来越远,她不知道哪来的力量,第一次在邱婆婆清醒的时候,获得身体一点点自主权。
真的只有一点点,她的身体动弹不得,她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嚎啕大哭。
却也只能嚎啕大哭。
丹丸
江家父子因为通灵的事争执不下,但从小到大,江泰仪从来拗不过自己那固执的父亲。
身体重要,那些虚名钱财都是外物,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,明明是非常简单的事,江泰仪只觉得自己苦口婆心,道理掰碎了讲,到最后一直在说车轱辘话。
可无论怎么说,江父就是不松口,不愿意放弃通灵这件事。
江父本就因为折磨江七爷阴魂的事心虚内疚,但大错已经犯下,他自己身体也眼见着不太行,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,那是万万不愿意回头的。
只是这个中缘由没办法说给儿子听,哪怕心里知道儿子也是为自己好,但又觉得自己做老子的,哪里轮得到他来管,两人根本聊不到症结上,说多了都不耐烦,言辞逐渐激烈起来。
吵到最情绪上头的时候,江父昏了头,“你那小门店一天累死累活根本赚不到几个钱!你是不是想气死我,图我最近赚的钱?我告诉你,钱都是喜宝的,你一分都没有!”
听到这不可理喻又扎心的话后,江泰仪气得摔门而去。
狗屁不是!
要不是担心他的身体,谁要这么管他,钱钱钱,就知道钱,脑子坏掉了!
想到从小被送走,这些年因为他的固执吃过的苦,江泰仪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。
但大男人又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就扛不住,怕妻女担心的江泰仪吹着冷风,一个人在村口坐了好久。
成年人的生活却容不得片刻喘息,店里的学徒打来电话,有老客户上门指定要见他。
揉了揉被冻得冰凉的脸,江泰仪收拾好表情,去上班。
还是得挣钱,没钱连亲爹都能说嘴,张口闭口自己图他的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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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吉村里,邱司婆窝在草笼中,耐心地将江七爷的阴魂能量慢慢抽取出来,一点点吸收。
神魂能量被抽取的感觉很玄妙,就像身体里有一根丝线,有人扯着这根丝线一点点往外拽,被拽出去的除了丝线本身,还有血肉与能量。
感觉到“生命”一点点流逝,这并不好受,对于神魂格外敏感的通灵者,更是堪比凌迟。
江七爷万万没想到他一辈子称得上顺风顺水受人尊崇,如今死了却要受这种罪。
邱司婆生前是个术士,更是生在了术法还没失传的年代,知晓许多稀奇古怪的法子。
就譬如将蕴含江七爷天赋的那抹神魂单抽出来,这在如今的年代,几乎已经没有天师知晓这个法门了。
邱司婆倒也不是故意折磨江七爷,只有细细抽取能量才能保住江七爷的神魂根本,她只是为了继续留在人世间,并没有折磨神魂的特殊爱好。
更何况,无故灭人神魂是大忌,要魂飞魄散的,虽然她不在乎,但她要做的事还没做完,倒也没必要徒增杀孽。
她甚至还给江七爷化了一粒丹丸,保他神魂不灭。
被吸了大量阴气的江七爷反应微弱,丹气扑面而来的时候,仍控制不住瑟缩躲闪,他认得这丹药,跟邱司婆给自家那猪油蒙了心的蠢侄儿的丹丸一模一样。
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,还给自己用药干嘛?
江七爷胡思乱想的时候,丹药已经浸染了神魂,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,江七爷惊奇地发现这丹气浑厚清新,能缓慢孕养神魂。
江七爷缓过一阵后,实在不解,邱司婆之前清清楚楚告诉了自己那蠢侄儿,说这是帮他通灵的药,只是用了副作用极强,会出现很多症状,比如神魂不稳,头痛恶心,精神恍惚,脾气暴躁。
之前自己都差点信了,如今想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