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生说着说着,发现陆舟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。
完全不像是听进去的模样,形状锋利的眼睛看过来,眼神冷淡,浮于表面的冷,眼底下似乎还藏着更危险也更激烈的情绪。
他语气平平地说:“我要你教?”
男生一瞬间血冲脑门,整张脸都烧了起来,尴尬地离开:“呃,我说着玩的……”
其他人也感同身受地一抖,老老实实各自回了位置。
在前头偷看的韩静雅:“……。”
悄悄松了一口气。
……
等柳倾睡醒,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。
房间亮起台灯柔和的光芒,离他不远的书桌上响着轻微的写字声。
柳倾恍惚地看着天花板,恍惚地转过头,看着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男生,灯光沿着他的侧脸、描出利落的线条;柳倾看了好一会儿,叫他的名字:“陆舟。”
“嗯?”陆舟很柔和地应了一声,挪到床边,垂下眼来,“你终于醒了,饿不饿?”
“有一点。”柳倾感受了一下,努力从被子里蹬出来,对他伸出两只手,“抱抱。”
这两个字的语气很显然是在撒娇了。
陆舟愣了下,笑着抱起他,带他出去吃饭。然后就发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大小姐突然又黏又娇起来,要他抱着吃饭,还要他喂,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看着他,喝汤都要抬起眼睛望着他。
虽然伺候大小姐吃饭是个很享受的工作,但陆舟总有种不祥的直觉。
“你怎么一直看着我?”
柳倾仍然一眨不眨地看着他。
他一只破土而出不到半小时就缩水成现在这个体型的小鬼,没有味觉、没有饥饿感、也没有心跳,然而现在,这些消失的感觉又像是被什么力量解除了封印,一一还了回来。
——这肯定和陆舟有关系。
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关系呢?
“陆舟,你说,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柳倾对着他的脸思考,“难不成我们有血脉关系?”
陆舟:“……”
……什么血脉关系。
不就是在委婉地问他是不是他祖宗。
“不准往这个方面思考。”陆舟放下筷子,捏了下他的脸,停顿片刻,露出了一点笑,“你可以当我祖宗,但不能当我真的祖宗。”
“有什么不可以?按照年龄算,我本来就可以当你祖宗。”
柳倾对这个问题较了真,梆梆打开他的手。虽然他生前没活到多大,但他死得久啊,把死后的时间都加上,他也是稳稳的一只祖宗小鬼。
“我当你的祖宗是你的福气,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。”柳倾捧起小脸,“你上哪去找我这么漂亮的祖宗。”
陆舟破天荒地冷酷回答:“就是不可以,想都不要想。”
“讨厌鬼!”
一顿饭没吃完,一人一鬼就因为祖宗一事产生严重分歧,并单方面打闹起来,直到睡前也没有和解。
柳倾跑到小床边,掀开小被子,生气地往里一躺:“我要和你分床睡!”
“?”
陆舟蹲在旁边,投下去的阴影能将这张小床完全盖住;他们之间体型差如此巨大,他可以轻而易举就把小鬼连床端走,但他不敢。
——也是他太年轻,不知道家里的第二张床往往都具备着吵架分居的作用。
他诚挚道歉:“我错了。”
柳倾不理他。
“你一个人睡不怕冷吗?”
柳倾还是不理他,还往床里躲了躲。
陆舟深思熟虑组织语言,慢吞吞说:“祖宗那么多,也不是非要当有血脉关系的这一种,对吧?”
柳倾在被窝里一翻身,留给他一道执拗且气鼓鼓的背影。
“……”
陆舟实在没办法说服他,也实在没有办法承认他们之间有什么血脉关系。原地思索片刻,恍然大悟地起身,回房间把自己的被子抱出来,铺在小床旁边。
山不就他他就山。
可是胸口少了一只小鬼,他根本睡不着。闭上眼睛辗转反侧到深夜,他悄悄掀开眼皮,看到大小姐在小床上睡熟了,无声无息坐起来,用平生最轻柔的动作抱起他,然后躺下,再用最轻柔的动作把他放到胸口。
做完这一套偷鬼流程,他压着呼吸,长长松了一口气。
“晚安,”他轻轻戳了下大小姐的脸颊,“小气鬼。”
……
柳倾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懵。
他怎么会睡在陆舟的被子里?
肯定是陆舟半夜偷偷把他抱了过来。
想出原因,可是陆舟上学去了,他连梆梆都找不到罪魁祸首,只能泄愤地梆了几下枕头,然后跑到茶几上吃蛋糕喝牛奶。
今天吃抹茶蛋糕和草莓牛奶,没有陆舟喂,他只能用特别细的吸管喝牛奶,喝起来很费劲。
或许是他又有饥饿感的原因,